鹜下惊涛手一出,势如狂风卷浪,怜清浅戴了银丝手套的一双玉手无惧刀剑,直欲抢入杜妆怜怀中。
银女郎螓微仰,素履倒退,蜂腰左拧右绞宛若牛筋索,已无法以“弹性绝佳”四字形容,简直就像一柄旋搅的百炼缅剑,沃乳抛甩更甚,时而昂挺如笋,时而摊坠似椒实;就在这看似应接无暇的退势间,蓦地一道匹练银光自袍影间穿出,不偏不倚正中怜清浅咽喉,仿佛是她认准了自撞上来也似,之快之绝,竟是无人可救。
“怜……怜姑娘!”梁燕贞眦目欲裂,尚不及起身,彤艳艳的血袍银丝已入眼帘,一点奇寒抵喉而至,迫得她寒毛直竖,难以言喻的绝望之感窜上脑门!毕竟是屡屡死里逃生,自逆境中上位的风花晚楼之主,梁燕贞绝非闭目待死之人,雪颈微侧,但觉颈畔热辣辣一阵锐疼,锋刃贴颈削过,乌绸浓卷着一缕淡淡幽香荡开剑势,相救者,却不是莫婷是谁?应风色毋须遁入虚境,或借助“无界心流”之能,也几乎能看清杜妆怜的每一次出手;换言之,被誉为“东海快剑前三”的杜妆怜,其剑非是以快着称。
要说有什么过人之处,那就是没有多余的动作。
他原以为杜妆怜是一味抢攻,直到运古色率众杀出,才约略看出不对。
运掩古色的实力,应风色清楚得很,只略逊夺舍前的自己半筹,应风色很难想像不靠“无界心流”,要如何在一招都没换过的情况下,径取其咽喉要害。
杜妆怜却轻而易举地办到了。
运古色出招之际,杜妆怜正以侧身相对,出剑刺倒了另外两名九渊使,运古色得自兑换之间的神兵“璜余谿钓”横里扫至,这柄钓竿模样的奇门兵刃设有极其繁复的机关,能任意拆解重组出刀、剑、斧、钩等各式兵刃,运古色嫌“璜余谿钓”文诌诌的难念又难记,一贯喊它“百变棍”。
就算杜妆怜及时转身,以剑相隔,璜余谿钓也会忽然弯折,将女郎连人带剑锁扣起来,这才是运古色心里打的主意。
但杜妆怜仅微微一让,并末转正,而是利用这似避又末全避、于瞬息间硬生生挤出来的空档,打直右臂,方位和角度恰恰能让对手自行撞上;运古色中剑脱力,百变棍来势顿缓,杜妆怜便乘势拧腰钻出,扑向下一个目标——格挡,是既来不及攻击、也不及防御的人,不得不然的结果。
拥有野兽般的知觉和反应度的银女郎,根本就不需要这个选项。
对她而言,招式乃至内力都不是最重要的,她整场连一式完整的剑招都末曾使出,只一刺便能了结对手,活像是拥有人形的顶级掠食者,如虎狼化人,常人在她眼里既笨拙又迟缓,对自己的身体一无所知,随手便能撂倒。
应风色还来不及赞叹,杜妆怜便放倒了胡媚世和怜清浅,间不容缓地将剑尖扎向梁燕贞的咽喉,直到莫婷以“驯养手”插入战局,堪堪震偏铓血剑锋。
杜妆怜百忙中“咦”的一声,喃喃道:“好邪门!”圈转长剑向后跃,这是自她现身以来,初次显露出的防守态势。
莫婷本就无心恋战,见她无意进逼,不由得松了口气,听身后传来一声闷哼,余光见梁燕贞手摀雪颈,指缝间除血渍之外,雪肌隐约可见淡淡青络,似是毒症,忙扭头问:“怎么——”忽听应风色、言满霜失声惊叫:“……小心!”却已反应不及,回见满眼青华,铓血剑倏然标至!千钧一之际,一人横里将她撞开,耀眼的金芒架住青锋,但也只停得一瞬,“嚓”的一声细响,铓血剑分断金芒,鲜血酾空,来人一声惨呼,踉跄倒于莫婷怀中,左手齐腕而断,平滑的断口血污汩溢,当中仿佛掺了金粉也似,流淌了一地灿然,正是莫婷之母莫执一。
她以素蜺针硬接铓血,拼着左手不要,及时救下爱女,然而断腕处剧痛难当又大量出血,绝难凝气驭针,只能任由它随鲜血流出。
“韩……韩公子!”莫婷又惊又痛,咬唇不让眼泪流出,回头大喊;虽是万般危急,并末错口喊出爱郎的真实身份,可见其镇定。
应风色知她欲借三色龙漦之力,没敢耽搁,起身时见言满霜总算振作起来,挺枪接过杜妆怜,另一厢梁燕贞也持“垣梁天策”加入。
双姝以长击短,应能挡她个一时半刻……才这么想着,突然间梁燕贞闷声低呼,垣梁天策枪脱手飞出,她趴在地上娇躯抽搐,状甚痛苦,若非杜妆怜应对散漫,如猫戏老鼠般,怕已早早将二人拿下。
魔剑铓血,极杀无虐!传说被此剑所伤者,恨不得一死以求解脱……看来是真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