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监在皇宫里,他在皇宫外。
理论上来说两人不会有交集。
“前年陛下在宫里设宴,裴少卿酒后去如厕,路遇长公主,遂拦住进行调戏,恰巧被刘公公碰到,他上前制止劝说,被那恼羞成怒的混蛋拳打脚踢、言语羞辱,因此结下仇怨。”
谢清梧说到这里停顿了下,冷哼一声补充道:“若非顾忌身份,刘公公当日能一掌把那混蛋拍成血浆。”
“刘公公武功很高吗?”裴少卿听见这话眉头一挑,有些惊讶的问道。
“宫里的太监武功都不弱。”谢清梧解释道:“他们修炼的是一门只有去势之人能修的功法,可速成,刘公公进宫十几年,最差也是凝气境。”
“还真是人不可貌相。”裴少卿喃喃自语,一个中年娘娘腔竟是高手。
不过以在权力为本的世界,这样的高手也只能任一个废物毒打羞辱。
很庆幸对方是个贪财之人。
而他恰好是个能舍财之人。
否则怀恨在心的刘公公真要报复他的话,这回肯定是够他喝一壶的。
“娘子你说陛下知不知道我与他有怨?”裴少卿突然想到这个问题。
“当然知道。”谢清梧抿了抿温润的红唇说道:“他就是为护长公主遭裴少卿毒打羞辱后,才被刘海收为了干儿,更进入御马监任掌司一职。”
“那这么说来我也算是提拔他的贵人了。”裴少卿自嘲一笑,但心里却笑不出来,皇帝老儿居心不良啊!
不过刘公公既然敢收他的钱。
就说明事情没到很严重的地步。
宫里的太监惯会趋利避害、见风使舵,堪称是天底下最知分寸的人。
他吐出口气,“我再去会会他。”
两刻钟后,裴府大厅,一桌丰盛的佳肴已经摆上,裴少卿和刘公公相视而坐,四周还站着几名丫鬟伺候。
“刘公公请,一路风尘仆仆,辛苦了,这杯我敬你。”裴少卿举杯。
刘公公往京城方向拱拱手,笑呵呵的说道:“为陛下办差,不辛苦。”
“当年在下实在是混账。”裴少卿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说道:“论起来刘公公还是我的救命恩人,当时若不是您恰巧路过拼死阻止,我真借着酒劲把公主怎么样了,恐怕难逃一死!”
“二公子当年着实大胆。”刘公公由衷叹服,又笑着说道:“不过也是因那件事咱家才入了干爹的眼,从个小小内侍一举高升御马监的掌司。”
“这么说,我与公公也能算得是互相成就了啊。”裴少卿再度举杯。
刘公公也哈哈一笑举杯跟他碰了一下,“公子这话倒是也说得没错。”
有金钱做纽带,而裴少卿又能拉得下脸道歉,给足了对方面子,让刘公公很受用,两人相处得十分愉快。
酒过三巡、菜过五味,裴少卿才问起正事,“敢问刘公公,这回陛下差你来通州是所为何事?若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,愿尽绵薄之力。”
“二公子是个直爽的,又看得上咱残缺之人,那咱家也就不与你绕甚圈子了。”刘公公满口酒气的说道。
裴少卿忙凑过去作洗耳恭听状。
刘公公打了个酒嗝,下意识压低声音道:“表面上陛下是让咱家来核查二公子杀死开阳圣子一事真假,实际上是想让咱家找您的欺君之证。”
皇帝当日虽然嘴里说着不认为裴少卿会欺君,但心里却就这么认为。
而刘海懂皇帝,所以特地交代小刘子他来通州就是查裴少卿的罪证。
“啊!”裴少卿做出惊恐之状。
“二公子稍安勿躁。”刘公公抬了抬手,轻声安抚道:“原本我也不信公子能杀了开阳圣子,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,我现在有些信了,只要公子没欺君,不仅无过,反有大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