刹那间,寒风拂过这片挤满了家丁、侍卫、轿夫和小厮的场地。
所有人都一脸被狗啃了的惊悚感。
还好,走在前面的太子,总算没再惦记着床榻上那点事,回头看了她一眼。
【她向来能装会演的,怎么见了亲爹,演技差成这样?】
【嘶……估计是心里的恨压都压不住,就连炉火纯青的演技都无法使用自如了吧?】
少年,你真相了。
白清嘉喊完那豪迈的一句后,就端出大家闺秀该有的扭扭捏捏模样,踩着小碎步,跟在太子身后下了马车。
再抬头,入目就是那张阔别了快一年的脸。
这一年,她这个便宜老爹爹的变化,也是不小。
他身着一身墨绿缂丝锦缎长袍,衣摆上用暗金丝线绣着繁复的蟠螭纹。
腰间缀着拇指大小的翡翠玉牌、三个得宠妾室的香囊和一块巴掌大小毫无瑕疵的碧玉,随着步伐走动相撞,出沉闷的脆响。
丰润的手指上带着枚羊脂玉半支,此时正虚虚拢在镶着东珠的乌木手杖上。
老头的鬓角已染了白霜,眼尾堆叠的褶皱深邃,似乎每条皱纹里都藏了不少阴谋算计。
那双狭长上挑的三角眼里,垂时也难掩淬了毒的精光。
看老头这身行头就能瞧得出,他过去那一年明显过得更滋润了。
他在看到他们的下车顺序后,目光就隐晦地落在了太子身上。
显然,他看出来了。
白清嘉也顺着他的目光,看了眼下车后就不动声色观察地势和敌方人手的太子。
今日出门,太子为了掩人耳目,本就穿了身寻常的墨蓝色衣袍,头也只是用锦缎作束,没戴什么金银玉器。
但通身的气派,并非寻常人可比拟的。
最重要的是,这世上只怕没几个人,敢在当朝皇后之前下车的。
“老臣恭迎皇后娘娘,先前宅中下人不懂事,多有怠慢,还请娘娘恕罪!”
老头颤巍巍地扶着拐杖,作势就要下跪。
这片住着的人,非富即贵,多为世家。
即使不会像村里人似的赤祼祼站在门口摆明要看热闹,也会躲在家里暗戳戳看的。
这会儿看这个小老头如此卑微的态度,指不定要在背后怎么议论他们两个呢!
所以,白清嘉——
没有过去扶他。
她抱臂和太子站在一处,摆明了就要看这老头是不是真的会跪下磕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