悠扬完整的琴音从画舫中袅袅飘出,似有暗香浮动。
“三哥这会儿还有闲情听曲呢?”
宇文择听说宇文执人在画舫,特意过来找他,却现他包下了整艘游船。
还好宇文择赶在游船开船之前上来了。
宇文执的目光一直落在舞姬身上,“为何没有闲情?”
此时,大堂的舞台上,有六个美貌的舞姬正在随着琴音翩翩起舞。
她们广袖轻扬,水红襦裙如莲花绽放,腰间的银铃随着步伐叮咚作响。
领头的舞姬手持团扇半掩面,眼波流转间,忽将团扇翻转,扇面洒出细碎金粉,在灯笼映照下宛如流萤纷飞。
乐曲节奏陡然加快,舞姬们踏着鼓点旋转,广袖舒展如蝶翼翩跹。
腰间银铃与乐声应和,环佩叮当间,鬓边珠翠也跟着摇曳生姿。
乐曲收尾时,六名舞姬忽然散开,裙裾铺展成四朵芙蓉,仰头抛起手中彩绸。
绛红绸缎凌空飞舞,与灯笼的光晕交织成绚丽的光网,倒映在湖面上,恍若天上云霞坠入水中。
“跳得好!”
站在旁边的宇文择看呆了,一时间竟忘了说正事。
还是宇文执挥退舞姬,侧目看他,“六弟特意追来画舫,不会就是为了问我有没有闲情的吧?”
宇文择收回视线,言归正传,“宇文拓在南疆大败南昭和西凉大军的事,你可听说了?”
“自然。”
宇文执拿起手边的酒壶替他倒了一杯酒,笑眯眯道,“打胜仗是好事,六弟既然来了,便陪我喝杯酒庆祝一下吧。”
宇文择瞥过他手边的酒杯,没有动,“三哥,你就一点儿也不着急吗?等宇文拓回来,万一父皇清醒过来,给他传位诏书,那咱们岂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登上皇位?”
宇文拓微微一笑,端起自己手边的酒杯,将酒一口饮尽,“看来六弟是想坐那个位置。”
宇文择一愣,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,“如今父皇病重,能不能醒来还不好说,难道三哥不想坐那个位置?”
宇文执不慌不忙地反问,“那个位置只有一个,我们都想坐,那最终该由谁坐好呢?”
“三哥,不如你我联手,先解决了宇文拓……”
宇文择的话还没有说完,宇文执便不客气地打断道,“对,先联手解决宇文拓,再解决我,最后坐皇位,你这安排挺好。”
“三哥!你这说的是什么话?我哪能对你下手?”宇文择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,着急地替自己解释,“我的想法其实也很简单,有宇文拓在,咱们谁都没有机会。不如我们联手解决了宇文拓,将来再公平竞争。”
宇文拓战功赫赫,有他在,他们二人谁都没有希望。
只有没了宇文拓,他们才有机会。
宇文执扯起唇角轻轻笑了下,“不必了,六弟想坐那个位置便去跟宇文拓筝个高下,我没兴趣奉陪了。”
宇文择一怔,“三哥何意?”
“意思就是,我不想玩了。”宇文执从座位上起身,走到窗边看向外面平静的湖面,“宇文拓若是将来继承大统,以他的性子,只要咱们安分守己,他应该不会对咱们下杀手。但是你当上皇帝就不一定了,我怕你对我赶尽杀绝。所以,我这几天突然想明白了,与其我们争得头破血流,最后一个接一个惨死,倒不如接受事实。”
其实,在南昭和西凉出兵攻打大夏边境的时候,宇文执内心就有过动摇。
如果这次前往南疆的人是他,又或者是宇文择,想大败南昭和西凉几乎没有可能。
但是,宇文拓不一样,他文韬武略样样出众,现如今在百姓中的威望极高。
如果他们兄弟几人为了争夺皇位,继续内斗,谁能保证南昭和西凉不会卷土重来?
另外北漠与大夏也接壤,若是北漠王也被联合,大夏将会腹背受敌。
宇文执想到当了几十年皇帝的父亲如今行将就木,躺在宫里昏迷不醒,朝中大局都由殷皇后在主持,突然就觉得当皇帝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。
在其位,谋其政,一旦坐上龙椅,除了可以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,还要承担起守护大夏江山,守护黎民百姓的责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