剩下的话秦孝章没说出口,因为他看见了赵灵姝那张满是红疹的脸。
他眼皮子狂跳几下,直接将赵灵姝丢到床上去。
午膳前见她时,她还是个杏眼桃腮、柔美姝艳的女娇娥。面皮白皙生光,脾性张扬热烈,耀眼的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。
现在看她,她面上一片斑驳,眉眼中都是痛苦。她脸部虚肿,人看着好似也肿了几圈。
若不是对她有几分熟悉,他险些认不出眼前的人究竟是谁。
似乎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究竟是谁,赵灵姝一把抓住秦孝章,“痒,好痒。我喉、喉咙,疼,好疼……”
一边说着话,赵灵姝用力一咬,就要去咬自己的舌头。
秦孝章条件反射把胳膊伸了过去,赵灵姝猛的下口,那猩红的血液竟顺着秦孝章胳膊流下来。
“殿,殿下,殿下你受伤了。”
秦孝章另一只手及时钳制住赵灵姝的下颌,将自己的胳膊从她嘴里拿出来。
不是怕受这皮肉之苦,是他的血她喝不得。
“张御医,大姑娘唇上沾了我的血……”
张御医抹了一把脸上汗,不敢再耽搁,一边快速往赵灵姝身上下针,一边回道:“大姑娘沾到的只是很少的一点,并不足以对大姑娘造成影响。殿下放心,不会对大姑娘造成妨碍的。”
秦孝章“嗯”了一声,退后一步,将他身前的地方让出来,让另一位御医也过来看看情况。
两位御医忙着给赵灵姝下针和看诊的时候,秦孝章走到外室,冷眼睨着众人,“到底怎么回事儿,金嬷嬷仔细说说。”
金嬷嬷恭敬行了个礼,一五一十把更详细的情况汇报了。
包括但不仅限于,姝姝姑娘对栀子花花粉过敏,但只口服过敏,皮肤触碰无事;姝姝姑娘午膳都用了什么,何时发病的,症状如何,何时加重的,他们如何处理的。
到底是宫里出来的嬷嬷,言语谨慎又条理分明,行事也还算妥帖周到,让秦孝章紧绷的身体,微微松懈一些。
两个太医同时施力,赵灵姝很快就安静下来。
她现在被扎成个马蜂窝,除了眼睛能动,浑身上下再动不了一点。
赵灵姝的意识一点点清明下来,眼巴巴的看着给她诊脉的御医。
不愧是宫里的太医,都没用上正经的本事,身上蚂蚁啃噬一样钻心的疼痛就减轻许多,似乎就连喘息都没那么痛苦困难了。
两个御医交头接耳几句,这才走出内室。
赵灵姝隐隐约约听到几句问话,“你们可给姑娘梳洗过?姑娘现在穿的衣裳,是新换的,还是……”
金嬷嬷意识到什么,心中暗悔。
刚才只想着,尽可能避开所有危险源头,却没想到,她那些操作有可能给御医寻找病原增加困难。
金嬷嬷忙将她吩咐过的事情重复一遍,又让人去将赵灵姝的外衫和鞋袜拿来,还将御医引去隔壁厢房查看情况。
御医仔细检查过,得到满意答案,这才到秦孝章跟前复命。
方才住的厢房中没有任何不妥,但赵灵姝的衣衫鞋袜都被仔细浸泡过,不出预料,问题就出在这衣裳上。
刘嬷嬷不太相信这个结果,毕竟栀子花香浓郁,若姑娘的衣裳被栀子花的汁液浸泡过,她们不会闻不出来。
再来,姑娘的衣裳都是院子里的一个婆子清洗的。
那婆子早年重病,被儿子儿媳赶到大街上等死,是夫人心善,将她带回府医治,又在她的身体康复后,给了她一份差事,让她在姑娘的院子里浆洗衣衫。
能在姑娘的衣裳上动手脚的,除了那婆子,再无其他。
刘嬷嬷不相信人心会如此险恶,她说,“可是,我家姑娘的衣裳上只有熏香的味道,并无栀子花香。况且,我家姑娘只有口服了栀子花粉,才会过敏,花粉沾到皮肤上,以往都是无碍的。”
太医看出了她的身份,耐心解释说:“之所以闻不出栀子花香,是大姑娘的衣衫被熏香仔细熏过。时日愈久,那栀子花香的味道愈淡,渐渐便只闻得出熏香的味道。”
“二来,浸泡衣裳的花粉浓度过强,足以对本就花粉过敏的大姑娘产生威胁。”
“三来,最大的问题出在姑娘穿的绫袜上。姑娘脚上的绫袜被药液仔细浸泡过,具体是何种药液,我等现在只能确认其中的一、两种,更具体的,却要等仔细查看后才知。若无意外,就是这药液先延缓了姑娘过敏的时间,又加重了姑娘过敏的症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