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灵姝和她娘从松鹤园走出来时,都是用午膳的时候了。
奈何老夫人心情不美丽,不想留膳,赵灵姝和她娘也不想对着老夫人那张冷脸,这就从松鹤园出来了。
回蔷薇苑的路上,常慧心冷不丁叹了一口气,“你二叔那人,被你祖母惯坏了。”
早些年老夫人规矩体面,最是贤淑周到不过的一个人。
后来老侯爷往府里弄进越来越多的女人,她整日忙着与小妾争宠,与老侯爷闹别扭,连亲生的子嗣都顾不上,以至于赵伯耕两岁左右发了高烧,差点没将脑子烧坏了去。
当时还在世的太夫人彻底恼了,将赵伯耕抱养到膝下。
等老夫人装巧卖乖,哄得太夫人心软,这时候她又怀了二胎。
怀赵仲樵时,老夫人怀相不好,就没将赵伯耕抱回来。等她将要生产,老侯爷宠着的那两个小妾,一个染上天花破了相,被老侯爷随便配了个管事儿撵了出去,另一个滑倒流产以后再不能生育。
老夫人自此相信,腹中的孩子是旺她的,对赵仲樵愈发宠爱,对赵伯耕反倒疏远起来。
太夫人怕母子离心,就将孩子送了过来,那时赵伯耕四岁有余,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。他说大不大,说小不小,大道理不懂,小的事情却很清楚。
看见母亲太过宠溺弟弟,他与弟弟接触母亲就如临大敌,且兄弟两个一处时,母亲总看不见他……
赵伯耕哭着闹着要回太夫人身边,老夫人不知出于什么考虑,竟也应下这个要求。
自此后,赵伯耕就养在太夫人膝下了。
身边没了大儿子,老夫人就把全部的心力寄托在老二赵仲樵身上。
加上老二花言巧嘴能说会道,更是把老夫人哄得一颗心全向着他,只觉得这孩子怎么看怎么好。
正是老夫人的过度宠溺,才让赵仲樵拈轻怕重,好逸恶劳,快三十的人了还一事无成,整天留宿秦楼楚馆,就这老夫人还觉得自己孩子能干孝顺,挑不出一丝毛病来。
常慧心也不喜欢洛思潼,觉得她心机太深,不是个好相与的。
可说实话,这样的洛思潼,嫁给赵仲樵,委实是委屈了的。
若非赵仲樵有个好出身,他想娶个洛思潼这样能干的媳妇,怕是要菩萨开眼。
常慧心不爱在背后说人是非,这时候却忍不住小声道:“你二婶千不好万不好,对你二叔却关怀备至、体贴入微。人都说堂前教子、枕边教妻,你二叔呢?当着丫鬟婆子和你们两个小辈儿的面儿,劈头盖脸把你二婶一顿说,我都替你二婶臊得慌。”
罗思潼眼圈都红了,脸也红的像个番茄,她头埋在胸口上,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也是以,今天他们没在松鹤园用膳,洛思潼也没留。她一出松鹤园就快步离开了,临走都没和他们打个招呼。
常慧心唏嘘短叹,觉得罗思潼遇人不淑。
赵灵姝心中却想,就跟她爹是良人一样?
她爹和她娘未成亲前,他爹稀罕她娘稀罕的什么似的。
明明他是个侯爷,娘只是个皇商家的女儿,爹为了娶娘,愣是低三下四捧三位舅舅的臭脚,还在外祖父跟前做小伏低。
可又怎么样?
等娘刚一怀孕,她爹就和她娘的陪嫁丫鬟勾搭上了。
这几年来,爹更是抬了三房妾室进门。
也就是她们一直以来无所出,她性子又厉害,压制的爹后院那些妾室通房不敢作妖,不然,他们娘俩的日子更不好过。
赵灵姝说她娘,“您别一见别人为难就心疼,你这太善良了也是病,得治!娘啊,你只看见二婶委屈,你怎么不说说,她之前是怎么阴阳我们的?我若是没反击回去,二婶更要猖狂呢。”
赵灵姝巴巴的与她娘说起了“分家”的事儿,说肃王府分家了,二婶肯定是怕她性子起来也闹分家。
时下的规矩是,若有老人家,底下的兄弟不分家。
但肃王府这不是给大家打了新的样板么?
若是她闹腾起来,折腾的赵伯耕意动,依照赵伯耕与老夫人那点虚弱的母子情,分家这事儿说不定真能行。
赵灵姝把她娘说的一愣一愣的。
常慧心拧着眉头说,“肃王与继王妃是继母子,你爹与你祖母,是嫡嫡亲的亲娘俩。你爹即便要分家,也断然不会将你祖母分给二房,不然满京城的人,都要在背后戳你爹的脊梁骨了。”
“这不更可怕了么?”赵灵姝遗憾,“二房就是靠着祖母过活的,咱们若把祖母留下,二房肯定会往死了闹,所以这事儿最后肯定成不了。可把祖母分给二房,又确实不像话。”
正是因此,她一直想分家,也一直没在她爹跟前开这个口。但是二婶发怯啊,她怕她真折腾起来,万一把这事儿弄成了怎么办?
“所以娘啊,你可别心疼二婶了,有那功夫,你还是心疼心疼你弱小可怜无助的女儿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