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伸出手,慢吞吞将食盒推远三分,“是想让我认罪,还是要我攀咬太子?”
李桓凝目,指尖拂过她散落的鬓:“平安,以你的聪慧,该知道本王要什么。”
“王爷高看我了。”薛绥避开他的触碰,双眼微微眯起,冷笑,“我不过是枚棋子,您与太子博弈的棋子。”
“你是不是以为本王不敢杀你?”李桓突然怒了,扣住她的后颈,逼她直视自己,眼底仿佛有血丝渗出。
“记住!从来只有本王不想杀的人,没有杀不了的人。”
“殿下若真信我是西兹细作,何必等至今日?”
李桓浑身一震,仿佛被戳中软肋。
薛绥将掌心按在冰冷的地上,语气轻如飞絮。
“薛六这条命没有那么值钱,不值得王爷大费周章地算计。王爷处心积虑害我下狱,除了认为我是杀害萧贵妃的凶手,无非是存了心思,借由我来扳倒太子,不是么……”
“是又如何?”李桓捏起她的下颌,拇指重重碾过唇角,“他若不对你心生妄想,又怎会中本王的圈套?”
“可惜,王爷机关算尽,却必输无疑。”薛绥平静地看着他,睫毛在灯火下投出淡淡的阴影,“太子对我,并无男女情分。王爷与太子斗了这么多年,想必比我清楚他的为人,他若会动私情,便不是太子了。”
她说得很是坦然,李桓盯住她,缓缓抿起唇角。
“那便拭目以待好了……”
“看看这个火坑,李肇跳是不跳?”
话音未落,甬道尽头突然传来骚动。
远远的有狱卒禀报,“殿下,郑国公府郭三姑娘,前来探望薛侧妃。”
李桓皱眉转身,看一眼薛绥平静无波的脸。
“让她进来。”
片刻后,郭云容领着一个小丫头,脚步匆匆走下石阶。
她似乎是第一次到地牢这种地方,怯生生地四处张望着,提着绣绷的手,都在微微抖……
好不容易“逃”到狱卒前面,踏入牢门,突然看到李桓立在灯火下,吓得轻呼一声。
“王爷万安。”
郭云容屈膝行礼,一张脸被牢火映得通红。
“臣女不知王爷在此,有失礼数,还请王爷赎罪……”
本是养在深闺的少女,生平最大的风波不过是及笄宴上被卢僖陷害,而李桓此人,天生带有一抹不怒自威的压迫感,居高临下的目光一扫,她便膝头软,不知所措。
李桓淡声道:“郭三姑娘深夜来此,所为何事?”
郭云容瞥一眼角落的薛绥,小声道:“今儿天又凉了,母亲说夜里怕有一场急雨,臣女来给薛侧妃送些衣物……”
李桓眯眼打量丫头手中的包袱,忽然挑了挑眉:“郭姑娘果然贤德,尚未入东宫便这般贤惠,体贴入微。”
话里有话,可惜郭云容并未全然听懂。
她颊边飞红,垂下头去,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,说得结结巴巴。
“王爷说笑了,臣女是,是自己来的,与东宫,东宫无关……”
“哦?”李桓目光如炬,语气却漫不经心,“郭三姑娘对一个身陷大牢的罪妇,为何如此上心?”
郭云容一听这话便急了,杏眼圆睁。
“侧妃是好人,昔日对臣女多有照拂,若她落难,我便避之不及,岂不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