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人会误会你,没有的事就是没有,身正不怕影子斜。”侯圣骁耸耸肩,“能风言风语的人都死干净了。”
“我……”霍心云语塞了,侯圣骁第一次露出这么无赖的模样,但说的她又没法反驳,她确实不能在严格意义上说“毁了清白”,只是露出了半个肩膀和半个胸膛,又没被全脱光。
今天的侯圣骁真像变了个人,不过……很好!
霍心云眼珠转了转,说:“那你凭什么呀?来找我爹提亲的人也不少呢。”
侯圣骁想了想,说:“关我什么事?不管他们。”
“可是我爹收了很多聘礼呢。”霍心云说,“你拿什么来?”
侯圣骁尴尬得挠挠头,“我没钱……”
霍心云翻翻白眼,暗骂蠢货。
这时候侯圣骁从怀里拿出《道纪圣笺》,连同锟铻放在床沿上,说:“我身上最值钱的的就是这个了,拿这个当聘礼,应该够了吧?”
霍心云看着他的眼睛,没有看到一丝的戏谑。
“我认真的。”侯圣骁说。
“笨蛋。”霍心云笑了,“你早这样不就完了,也不用让我吊着这么久,让我等这么长时间。”
“我很早就想说了,”侯圣骁说,“但我一直不知道你怎么想,而且我怕我说早了,你会觉得我轻薄……”
“呸!坦白说吧,你就是逃避,就是不敢面对,我们都在猜测对方的心思,害怕自己看到的并非我们所想的,到头来谁也不肯迈出这一步。”霍心云眼泪填满眼眶,“把你的东西都拿回去,我用不着也不稀罕。我跋山涉水去找你,就为了陪在你身边,我就要你别辜负我就好啦!”
侯圣骁什么也没说,伸手轻轻拭去她的泪水。他的动作很慢,却是平静又轻柔。泪水蒸干在微风中,吹散在无言的寂静里,流进似水涓涓的时间中。窗外桂花轻摇,淡香飘向远方,声音在风中消失无形,但确实来过,在阳光下的青瓦留下痕迹,青山飞出的白羽鸟侧了侧头,打个旋落进蒹葭丛中去了。
“圣骁,”霍心云呜咽着说,“我好开心。”
“别哭了。”侯圣骁执着得给她擦着眼泪,“我记忆中的小云,可是个笑得很甜的姑娘呢。”
霍心云深吸口气,极力忍住涌出的泪水,侯圣骁料想到她这一动作会触动身上的伤,释放治疗法阵使她减轻疼痛。
“圣骁,我……我可能以后会变成废人,”霍心云又要哭出来,“我会给你添麻烦的。”
“不会的,我来想办法。”侯圣骁拍拍他的额头,“以后你是我的人了,我不允许你再有放弃自己的想法。”
霍心云叹气,闭上眼睛说:“听天由命吧。”
她很快又睡了过去,这一觉足睡了五天。她做了噩梦,梦见自己又回到了燕刚阴森的牢房,经受百般折磨,猛得惊醒,已经是在深夜。
霍心云醒时惊叫了一声,旁边枕着肘趴在床沿睡着的侯圣骁立刻惊觉,猛地起抬头来。
“怎么了?”侯圣骁边问边释放出治疗法阵,法阵在夜里着幽幽的绿光。
“没什么,”霍心云,“你还在呀?”
“我怕你醒来没有看到人会很伤心。”侯圣骁活动活动筋骨,“一个人的时候会孤独的。”
“有你在真好。”霍心云笑了,“我没事了,你先回去吧。”
侯圣骁没有说话,不太情愿走。
“能第一眼看到你在这里我就放心了,真的。”霍心云说,“要不我可说你趁人之危了。”
侯圣骁恋恋不舍得看她一眼,说:“好吧。”
霍心云看着他离开,感觉到自己身体好了不少,挣扎着坐起来,手指处伤未愈,她只能用手心掌撑着床面起身。全身上下都在痛,霍心云咬着牙不出声音,坚持得满头是汗,只是起身用了半个时辰。
她粗喘了几口气,低头借月色查看伤势,身上还是那件破损的衣服,看样子侯圣骁没有动过,但是各处缠上了绷带,她无法弯曲活动的手指也缠得像戴了手套。
霍心云回过头,躺的地方被染成了一个人形的血色印记,扭头带动了胸前的针伤,痛得她低下头去,脑后的一缕头从肩头垂下来,粘在她满是汗的脸上。
巨大的恐惧在心中炸开,霍心云颤抖着伸出手指揽了揽自己的后颈处,摸到的纤细丝很快在她指尖溜走。
头……没有了。
她长可及腰的长被燕刚尽数隔断,现在的长度只到脸前,最多也只能及肩,是绝不可能挽起花朵盛开又如流云般的百合髻了。
泪水在眼中打转,顺着脸慢慢流下来,悲伤亦一滴滴浇在心里。